雞蛋冰的小說世界

　　───結論，被人挖自己的鼻孔，很癢───

　　與醜小鴨在花圈問題上爭執一會後，醜小鴨離開去找一位相熟的大四學姊聊天，因此一時間位子上僅剩凝雪和我兩人。

　　由於大家聊了許久，所以我們三人來到這張桌子後又各點了一碗仙草凍，此時凝雪正低頭將奶精倒進碗裡，然後拿起湯匙緩緩攪動，隨著黑與白兩種對比明顯的顏色相混，一個美麗小漩渦在杯裡形成。

　　望著凝雪身上那件淺紫色上衣，我彷彿再次看見那個一年多前在社辦讀著書的氣質女孩。她美麗如昔，我的心卻已發生變化，我現在並非不喜歡凝雪，更不是討厭她，只是一年多前，我的心裡只住進她這麼一名房客，可是現在，思瑜學姊卻已在我心另闢住所。

　　腳踏兩條船是以往我極為不恥的事，但僅在暗戀階段就想這麼做的自己，那又算什麼？

　　淺紫色上衣頗為寬鬆，V字領在凝雪單薄身段下更是明顯，雖然凝雪心胸坦蕩開闊，無深山峻嶺的高低起伏之勢，但那微開領口還是讓我產生不當聯想，偷偷將視線延伸過去。

　　「你在想什麼事情？」凝雪突然開口對我問道。

　　「沒……沒事。」我急忙收斂心神回答。

　　「那怎麼都不講話？」

　　「呃……因為……，我在想怎麼對付醜小鴨。」我靈機一動，連忙扯開話題。

　　由於這間店除了仙草凍是招牌外，也有賣豆花及粉圓之類的甜點，所以桌上有擺放一罐檸檬汁，我想起之前醜小鴨在我飲料加鹽巴這件事，一直找不到機會報復，而現在似乎是個不錯的良機。

　　「好了好了，別再加了。」凝雪制止我繼續往碗裡加檸檬汁。

　　「沒關係啦，多加一點比較有味道。」

　　「可是加太多了，這樣很殘忍。」凝雪不忍地說道。

　　「噓，她回來了。」

　　醜小鴨蹦蹦跳跳自別桌跑回坐位，也許是聊天聊到口渴，她第一件事就是要喝碗裡的仙草凍。凝雪急忙給我一個猶豫眼神，問我要不要制止她，我則是同樣以眼神回應，表示沒關係。

「你跟凝雪在講什麼悄悄話？」醜小鴨察覺到我們的異狀，開口問道。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別管。」我說道。

「算了，好渴，先喝一口再來質問你們。噗，這是什麼！」

　　醜小鴨才喝第一口就把東西吐回碗裡，然後用問罪的眼神看著我，不需要任何證據，她在第一瞬間立即肯定是我幹的。

　　「你加了什麼？」

　　「我聽說懷孕的人喜歡喝酸的，所以幫妳加了一點檸檬汁。」

　　「我又沒有懷孕，幹嘛要喝酸的！」

　　「反正妳以後遲早要當媽媽，先練習一下又沒關係。」

　　「那有人在練習這個的！不管，我們交換。」醜小鴨直接想把我們兩個的仙草凍對調。

　　「ㄟ，我這一碗剛剛有喝過，裡面有我的口水。」我想阻止醜小鴨的動作。

　　「沒關係，我剛剛也有吐了一口在碗裡，裡面也有我的口水。」

　　「那不一樣！妳是用吐的，我是用喝的，差那麼多。」

　　「不管！我都不介意了，你一個大男生還這樣婆婆媽媽。而且誰叫你要這麼無聊幫我加料。」

　　在我跟醜小鴨進行仙草凍爭奪戰時，旁邊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是健仁學長。

　　「哦，小倆口吵架囉。」健仁學長笑道。

　　「我才不要跟她是小倆口。」我對健仁學長抗議道。

　　「哈哈，我贏了！」醜小鴨趁我一不注意，爭奪成功，並直接把碗端起來喝了一口，露出勝利的笑容。

　　「好啦好啦，你們小倆口別吵了，大家玩得那麼高興，你們幾個卻躲在這邊，來來來，我們來玩抽籤，規則一樣，『真心話、大冒險』，最贏的處罰最輸的。」

　　「不要！」我們三人同時答道。

　　「別這樣嘛，參加社團就是要放開一點，不要玩遊戲的時候還扭扭捏捏的。」健仁學長勸說道。

　　「才不是我們扭扭捏捏，而是學長你會作弊。」醜小鴨說道。

　　「對啊，要玩就玩撲克牌，不要玩抽籤。」

　　「嗯，對。」凝雪也連忙點頭。

　　健仁學長現在可是惡名在外，尤其是剛剛跟醜小鴨他們幾個一組的作為，更是讓大夥認清這個事實，輸的永遠不會是他，大家自然不願這樣玩。

　　「沒關係，玩撲克牌就玩撲克牌，讓你們輸得心服口服。不過也不要真心話了，直接玩國王遊戲處罰怎樣？」

　　「好啊，學長你輸定了。」醜小鴨大聲說道。

　　「是嗎？好啊，為了避免玩半天都懲罰不到我，這樣子如何，不要讓最贏的處罰最輸的，直接讓最贏的處罰其他三個人怎麼樣？」

　　三分鐘過後。

　　「十、J、Q、K、A士，大順，有人要壓嗎？我只剩二張牌囉。」建仁學長賊笑道。

　　「過。」我臉色極其沉重地說道。

　　「我也過。」凝雪也蹙起雙眉。

　　「ㄏㄡ……，過。」醜小鴨用極不甘心的語氣說道。

　　「再來，黑桃A士，要壓嗎？」健仁學長笑得極為欠揍「最後一張小三，我贏囉，啦啦啦。」

　　我們三人對看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不甘。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我們都知道寧可最輸也不能讓健仁學長贏，沒想到盡力阻止，結局仍是令人扼脕。

　　「就跟你們說我是太厲害找不到對手吧，誰叫你們不相信。」健仁學長手一攤，用讓人想一腳踹飛的口氣笑道「不聽老人言，吃虧有眼前，知道後悔了吧。」

　　「學長你不是老人，你是『健仁』。」醜小鴨斜視健仁學長，並在他名字上狠狠加了重音。

　　「學長，這一局的處罰是什麼？」我沉聲問道。

　　「嘿嘿，我這個人是人如其名，所以呢……，嘿嘿。」健仁學長賊笑道。

　　「好討厭的笑容哦。學長，我可以拿拖鞋打你嗎？」連一向走氣質路線的凝雪也忍受不了健仁學長的笑容。

　　「好，我要說處罰囉……」健仁學長故意吊我們胃口，拉長尾音遲遲不說出下文，好一會之後「放心，我只是要你們做一件很平常的事而已，應該都有挖過鼻孔吧。」

　　好樣的，你這個健仁學長真不愧有『建仁』之名，你該不會想叫我們當眾挖鼻孔吧。

　　不過……，這應該還挺有趣的，挖鼻孔就挖鼻孔，難道本大爺會害怕嗎，只是凝雪當眾挖鼻孔是什麼模樣，我還真的挺想見識。

　　「不是挖自己的，而是互挖別人的鼻孔。」健仁學長一派輕鬆的語氣說道。

　　嚇！這……，我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願睹服輸，我們三人圍成一個小圓圈，看著彼此那說不出的古怪表情。

　　對看半晌，三人終於伸手到別人的鼻孔裡，隨著異物入侵，鼻孔開始感覺奇癢無比……

　　結論，被人挖自己的鼻孔，很癢。

　　「學長，再來一局！」我眼裡燃起熊熊戰意，對健仁學長發出挑戰。

　　這一局，我們三個人互拔了對方的腳毛。

　　「再一局！」醜小鴨被撩起了戰火，用力抬起腳往椅子上一放，惡狠狠地說道。

　　這一局，我們用嘴巴吸起珍珠奶茶裡的粉圓，餵到別人口裡。我餵醜小鴨、醜小鴨餵凝雪、凝雪餵我。

　　「學長，我要復仇。」連續三局失敗，讓凝雪終於也放開衿持，扮演起復仇女神的角色。

　　「不要了，反正你們又贏不了，每次都讓我懲罰你們，多沒意思，想那麼多的處罰很累的。」健仁學長兩眼朝天，囂張地說道。

　　「好，那我們換方式，只處罰最輸的，但是處罰改由四個人先寫好放桌上，讓最贏的抽，但是最贏的那個人只能抽其他三個人的籤，不能抽自己的，怎麼樣？」醜小鴨提議道。

　　「好啊，我沒意見。」健仁學長想了想，點頭道。

　　醜小鴨這個提議我還挺讚成的，因為這樣做的話，即使還是健仁學長贏，由於只能從醜小鴨、凝雪和我三個人所寫的處罰方式抽一張，那至少可以省略看健仁學長想處罰時那欠揍的嘴臉。

　　我們四個人各拿了一張紙，把自己心目中的處罰方式寫完後放到桌上，很快地牌便發完重新開局。

　　這一局非常出乎意料，最勝的人竟然是醜小鴨，健仁學長拿了第二。健仁學長這一局的牌拿得不差啊？以他剛剛展現的牌技來看，這個第二，有很大程度是故意放水的局果，但即使現在心裡滿腹疑問，我仍不得不提起精神，與凝雪展開倒數第二名的競爭。

　　唉……，算了，還是故意輸給凝雪好了，免得她待會尷尬受罰。

　　「七一對。」我把最小的對子打了出來。

　　「過。」凝雪緊盯著牌說道。

凝雪沒有對子嗎？那我一張一張出好了。為了避免輸得太明顯，出牌還是要考慮一下。

　　「那……，九一張。」

　　「過。」

　　現在我的手上剩下一張五、一張六、一張老K，還有一對十，凝雪她則是剩下兩張牌。想了想之後，我把那張黑桃六打出去。

　　「六一張。」

　　「YA，七。」凝雪很開心地把牌打了出來。

　　「我……，過。」要是壓下去我就贏了，所以我直接放去。

　　「我最後一張是J，打完了。」

　　凝雪的表情顯得非常興奮，應該是原本預計她自己會最輸吧，正當我把剩下的牌丟到桌上準備認輸，健仁學長卻攔了下來。

　　「等一下，我看一下你的牌。咦？你剛剛幹嘛過，這把牌明明會贏的啊。」健仁學長用暖昧的眼對我笑了笑，說道「哇，沒想到你會這麼浪漫，英雄救美哦。」

　　沒想到自己故意輸牌的小技倆竟被當眾說出，我覺得很不好意思，連忙伸手把牌攪亂，然後抓了抓頭說道。

　　「就技術不好嘛。」

　　「英雄救美也沒有用哦，輸了還是要處罰。」醜小鴨看了看桌上四人的處罰方式，沉吟一會後說道「那我要選……，嘿嘿，我選健仁學長的處罰好了。」

　　醜小鴨笑得很有健仁學長的味道，可是也許是好奇吧，她並不是直接打開健仁學長的紙條，而是依她自己、凝雪、我三人的順序先打開我們的紙條。

　　「看看我們大家寫的處罰是什麼好了，我寫的是把筷子插到鼻孔裡面，然後唱一首歌，很有人性吧。然後凝雪寫的是……，凝雪妳變壞了哦，竟然要人家拔自己的一根鼻毛，最後討厭鬼寫的是……，奇怪？你寫的這個是什麼？舌頭怎麼可能舔得到自己的耳朵？」

　　醜小鴨看完我的紙條後，好奇看著我發問。

　　「我又沒有說要舔自己的，只要是耳朵就可以了啊。」我回答道。

　　「ㄏㄡ……，這個處罰不錯，好可惜，早知道就選你的處罰來罰你了。」醜小鴨惋惜地說道，然後臉色一變，賊賊地對我笑「接下來要公布謎底囉，有沒有很想知道自己等一下要接受什麼酷刑嗎？」

　　「快點啦，很煩ㄟ妳，趕快打開啦。」我沒好氣地說道。

　　「噔噔噔噔，答案公布，就是……咦？」

　　醜小鴨臉色突然一變，抬頭看向健仁學長，健仁學長兩手一攤，露出得意笑容。

　　「很抱歉，這個我幫不了你，願賭服輸吧。」醜小鴨雖然這麼說，臉上卻是滿臉笑意。

　　咦……，這個處罰……，我看著紙條上的內容，久久不能自己。

　　『找一位伙伴把現在身上穿的衣服互換。PS：限異性』

　　找一個女生跟我換衣服？天啊！這比叫她跟我說『我愛妳』還難上一百倍吧，正常人誰會這樣做！

　　「我……」我吶吶地說道。

　　「學弟，我給你一個小小的建議好不好？」健仁學長說道。

　　「嗯。」我看著這個讓我陷入困境的臭傢伙，卻還是期待他能提供一個解套的方法。

　　「你雖然沒有很胖，但身材也不算瘦弱，一般女生的衣服你可能穿不下，你要不要考慮找那個中年大嬸換，她的衣服你肯定可以穿。」

　　「但我的衣服佳怡學姊穿得下嗎？」

　　「這就不一定囉，哈哈。」健仁學長的笑臉始終那麼欠扁。

　　健仁學長肯定和佳怡學姊有深仇大恨，不然怎麼會無時無刻都想找她的麻煩。而且這也不是解決辦法啊！佳怡學姊雖有熱心助人的三姑六婆特質，但我敢肯定她絕對不會跟我換衣服。

　　我的衣服佳怡學姊就算穿得下也是緊身衣啊！

　　雖然我不喜歡吃苦瓜，但我的臉已經變成一顆苦瓜。我眉頭緊緊深鎖，眼光掃過一圈後，完全找不到可能執行的對象。這又不是日本影片中，那種『路人搭訕』，尋找『S級素人』的劇情，怎麼可能做得到嘛！

　　到了最後，我目光移到醜小鴨身上。

　　「你想幹嘛？」醜小鴨警惕看著我，雙手護胸說道。

　　「朋友有難，兩肋插刀。你應該不會忍心看著我一個人受難吧。」

　　「忍心。」醜小鴨毫不留情地回答。

　　「只是換一下衣服而已，拜託囉。」

　　醜小鴨臉色哀怨地與我對望，顯得非常為難。但以我對醜小鴨的瞭解，我知道她其實已經被我打動。

　　「學長，我可以把處罰取消嗎？」醜小鴨轉頭對健仁學長說道。

　　「不行。」健仁學長當然不會同意。

　　「那我可不可以改變主意，選另一張處罰？」

　　「當然不行。」健仁學長鐵了心，就是想看男生跟女生換衣服。

　　我和醜小鴨再次對望，她被我看了半天，最後終於屈服。

　　「好啦好啦，你真的很討厭ㄟ，為什麼明明這一局就是我贏了，為什麼我還要陪你一起……」醜小鴨忍不住抱怨道。

　　「要不然……，我跟你換好了。」凝雪突然開口說道。

　　「咦？」我們三人同時張大眼睛看著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