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冰的小說世界

───我才不是什麼小牙籤加兩顆小綠豆！───

　　深夜的寂靜山中小學，附近僅有幾盞用來照明的燈光，矇矓優美的氣氛下，只剩下意琳和我兩個人。

　　如果完全沉默不講話，那感覺真的太怪異了，正當我想講幾句話打破沉默時，意琳卻先開口了。

　　「學長，你會不會覺得有些怪怪的？」

　　「什麼東西怪怪的？」我奇怪地反問。

　　「就是……，怪怪的。」意琳目光在附近陰暗處巡了一圈，說道。

　　「怪怪的？」我皺起眉頭，順著意琳目光同樣看了看附近。

　　突然間，意琳起身向我走來，然後跪坐在離我一大步的地上，雙眼直視著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的視線有些迷離，似乎隱藏了些什麼。

　　「學長，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

　　「什麼事？

　　「這件事我藏在心裡好一段時間了，我想了好久……，才決定今天一定要告訴學長。」

　　「嗯……」

　　意琳欲言又止的語調，讓我心裡起了微微變化，夜深人靜的場合，只有我們兩個人，而且還這麼難開口的事情，大概只有……

　　難道意琳她對我……

　　「學長，你做好準備了嗎？」

　　「嗯，呃？」

　　意琳突然的舉動讓我有些來不及反應，因為原本跪坐的她雙手忽地佇在地上，成了跪爬姿勢在我面前，兩人臉蛋緊緊相對，讓我可以清楚感受到她口鼻呼吸的氣息……，嗯，雖然滿滿都是剛才羊肉爐的味道。

　　「我要跟學長說……說……說……」

意琳緩慢而又不連續的語氣，讓我心裡神經緊繃到高點，難道事情真如我想像那樣，她對我真的……

　　「時間到了，這時候說剛剛好。」意琳突然笑容大綻。

　　「咦？什麼？」我被搞迷糊了，難道告白還要選良辰吉時嗎？

　　「學長，你看你的後面。」意琳開心地用手指著我的身後。

　　「後面？」雖然滿頭霧水，但我還是依言轉過頭去。

「啪！」

一坨又黏又滑的東西砸到我的臉上，正當我雙眼被不明物體蒙蔽，一時間還僵立原地不知發生什麼事的同時，耳畔傳來了意琳開心的大叫聲。

「學長，生日快樂！」

生……生日快樂？意琳她什麼時候知道我生日？如果這樣，我臉上的這些東西……

　　伸手往臉上一抹，露出我的雙眼。看著手上沾到的白色物體，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奶油沒錯　

　　「生日快樂。」肌肉男學長向我祝福，只是他像阿諾般冷酷的表情完全沒有任何祝福的味道。

　　「學長，你不是去看廚房了嗎？怎麼……」

　　「如果去看廚房，那誰幫你慶生啊。」

　　「哦。」

　　「對了，你知道我們今天買了多少奶油嗎？」

　　一股不祥的預感自心底湧出，我連忙往旁邊一望，果然沒錯，去死團其他三位學長果然也回到此處，去看廚房這件事分明只是晃子，他們根本就是跑去拿事前藏起來的奶油，不然怎麼會人手一盤！

　　「啪！啪！啪！」

　　我的臉上連續受到三記奶油重擊，不僅遮住視線，甚至連鼻孔和嘴巴都跑進不少奶油。

　　「生日快樂！」他們異口同聲大喊。

　　右手一抹，左手一抹，我將臉上大部份的奶油刮下丟在地上，然後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地抬起頭，只是這一看，我的心卻是直墬冰窖。

　　不會吧……，怎麼又人手一盤？而且連意琳都有！

　　「沒辦法，奶油買太多了。」娘砲學長雙手一攤，露出詭異的笑容。

　　「啪！啪！啪！啪！啪！」

　　如機關槍的奶油攻擊，讓我毫無招架餘地，只能默默承受這無差別攻擊。也不知是故意還是不小心，其中一記攻擊直接蓋上了天靈蓋，將我的頭髮全部染上色彩，另一記則是直擊跨下，讓人哭笑不得。

　　在這輪攻擊結束後，我全身上下已是沾滿異物。

　　「學長，你們今天可還真是下了血本，奶油不便宜吧。」我苦笑道。

　　「對啊。」大蕃薯學長點點頭「所以我們奶油買的只夠一人一小盤，後面那幾坨是用其他東西代替的。」

　　其他東西代替？那是什麼？我急忙察看一下身體，發現除了奶油外，還有一些感覺不像奶油的白色泡沫。

　　「呼……，原來是刮鬍泡啊，還好。」我鬆了口氣。

　　「我們幾個人是用刮鬍泡代替沒錯，不過怪咖他用的是玩具大便。」娘砲學長甩了一下頭髮說道。

　　「玩具……玩具大便？那是什麼？」我張大嘴巴問道。

　　「放心啦，這東西不是真的大便，它只是像大便一樣臭而已。」娘砲學長笑著解釋。

　　像……像大便一樣臭！我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自己身上的奶油及刮鬍泡香味中竟真有一股類似去馬桶『做蛋糕』的香味。

　　「學長，那個廚房到底在哪裡？」我強忍身上那股黃金般的異味，苦著臉說道。

　　「幹嘛？」大蕃薯學長正要拿出煙，聽見我的問題立即停止動作。

　　「把身上洗一洗啊，這樣子全身又黏又臭的真的很噁心。」

　　「不用洗啦，反正等一下就會濕掉了。」肌肉男學長冷冷一笑。

　　「為什麼等一下會濕掉？今天又沒有下雨。」我奇怪問道。

　　「已故團長，今天是你生日對吧。」娘砲學長問道。

　　「嗯……對……對啊。」我感受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回答的語氣有些遲疑。

　　「既然是生日，當然要有不一樣的體會啊。」娘砲學長理所當然地說道。

　　「生日跟我等一下會濕掉有關嗎？」我猶豫地問道。

　　我像小強觸鬚一樣靈敏的第六感告訴我，學長們這種說詞，代表等一下絕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嘖嘖，你有沒有看到那邊有個池塘。」大蕃薯學長指著不遠處的池塘。

眉頭抽動地跳了跳，我轉動眼珠打量四周，只見學長們已隱隱成合圍之勢，我當機立斷選擇一條退路，並隨口打哈哈回應。

「哈哈，我現在身上說實在話也不是特別髒啦，擦一擦應該就可以了。學長，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去休息了，我記得我們行李放在前面那個低年級教室對吧。」

　　話一說完，我不等他們回應，立刻轉身準備逃跑，可是意琳卻意外出現在剛剛原本無人的方向，張開雙臂攔住了我。

　　「此路不通哦。」

　　這麼一個遲疑，我便被蓄勢已久的肌肉男學長逮個正著，他也不在乎我現在身上滿是奶油，從身後毫不猶豫把我架住。

　　「今天可是你生日ㄟ，我們要幫你慶祝你還想逃跑。」大蕃薯學長叨著煙，猥瑣地笑道。

　　「學長，你們該不會想把我丟進池塘裡面吧？那個池塘超髒的ㄟ。」我試圖掙脫肌肉男學長的雙臂，卻在他的怪力下絲毫不動。

　　「如果你不想下水的話，那要怎麼幫你慶生比較好呢？」大蕃薯學長故作為難地說道「沒關係啦，反正等一下要洗澡，弄濕也不會怎麼樣。」

　　不會吧！真的要把我扔進池塘？

　　「學長！不能丟！因為……因為手機會壞掉！」我胡亂說了個理由，拚命抗拒。

　　「放心，手機和口袋的東西我幫你保管。」娘砲學長從我口袋拿出東西。

　　「那那那……，還是不能扔，因為這樣衣服會濕。」我依然奮力抵抗，不放棄任何機會。

　　「嘖嘖，這個問題還挺嚴重的哦。」大蕃薯學長眼裡透著邪惡，假意對肌肉男學長問道「肌肉，這要怎麼處理比較好？」

　　「這還不簡單，扒光不就好了。」肌肉男學長加大力道，不讓我有任何掙脫的機會。

　　「啊……啊……」我驚慌地大叫道。

　　不只要扔池塘！而且還要扒光再扔，這樣還有人性嗎？

　　「等一下！學長，有女生在場ㄟ！」

　　「意琳，妳會介意嗎？」大蕃薯學長轉頭對意琳問道。

　　「不會。」意琳微笑搖頭「去年在大象上面畫畫的時候就有看過了，沒關係的。」

　　「好吧，既然意琳不介意，那就……」

　　「我會介意！」我大吼道。

　　「已故團長，你這樣會不會太小心眼了啊，女生都不介意了你還囉哩吧嗦那麼多幹嘛，去年你的小牙籤和兩顆小綠豆早就被大家看光了，大前年甚至還被拍照留念，計較那麼多幹嘛。」娘砲學長說道。

　　「……」我無言中。

　　就算真的都被大家看過了，有些事情一次跟二次還是有差的啊。比如說第二次結婚跟第一次結婚親朋好友包的紅包就不會一樣，第二次入殮跟第一次入殮……，嗯，正常狀況下這種情況應該不會發生才對。

　　重點是……，我才不是什麼小牙籤加兩顆小綠豆！額頭青筋冒出中。

　　「學長！士可殺不可辱！我明明就是大熱狗和兩顆紅豆……，不對，兩顆毛豆……，也不對，啊！是大熱狗加兩顆大核桃！」

　　深夜的山林小學，傳來陣陣野獸般的嚎叫，聲音裡，充滿了無奈與悲憤。

　　「嘖嘖，這一年來都沒怎麼長大嘛。」大蕃薯學長彈了彈我的重點部位，說出了他的評語。

　　「你也差好不了多少，還好意思笑人家。」娘砲學長說道。

　　「學長，男生一般都是這麼……這麼嬌小可愛嗎？」意琳聚精會神望著，小小聲問著一旁的娘砲學長。

　　「這個……，他跟大蕃薯應該算是機車裡面的小綿羊，並不是每個男生都是這樣的。」娘砲學長答道。

　　「我才不是小綿羊！」大蕃薯學長大吼道。

　　「……」我兩眼一翻，幾乎昏厥。

　　無論我如何反抗，卻怎麼也無法擺脫幾名人型妖魔的束縛，到了最後，一絲不掛的我還是被四位學長分別抓住四肢來到池塘邊。

　　「數到三就一起放手，一……二……三！」

　　「噗通！」

　　池塘水不深，我站起身水大約到我的腰際，不過由於是被幾位沒人性的學長以花式空中翻滾的姿態扔入水中，所以我硬是在水底無法站穩，等立定時，身上早已沾滿水底充滿腐味的爛泥。

　　「生日快樂！」幾位學長和意琳站著對我大聲說道，可是聽在我的耳裡，卻只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毫無快樂的感覺。

　　我目光充滿憤怒的殺意，一步步爬上岸邊，走向被扔在地上的衣服。

　　等一下要怎樣報復，趁學長他們睡著的時候拿胡椒粉往他們臉上灑？不行，這樣太便宜他們了。還是趁他們睡著的時候拿強力膠帶把他們兩個兩個狠狠綁在一起？不行，這樣的話還多一個意琳，總不能便宜了他們。可惜現在時間已晚，不然就下山去買安眠藥和油漆，把他們弄成死豬再在他們的大象用油漆畫上眼睛鼻子……

　　咦？怪咖學長他在做什麼，他把我的衣服拿走幹嘛？

　　「把我的衣服還給我！」我大吼道。

　　一聽見我的大吼，怪咖學長立即拔腿就跑，為了避免在深夜裡成為一絲不掛的大變態，我不顧一切追逐怪咖學長。

　　「怪咖，跑快一點！別讓遛鳥俠給追上！」娘砲學長大叫道。

　　「怪咖小心！哇！水哦，漂亮的運球過人。」肌肉男學長讚道。

　　「快點，怪咖快被追上了，肌肉，趕快上去幫忙防守。」大蕃薯學長當起了教練指揮道。

　　「我的衣服！」我大吼道。

　　「怪咖，回傳給娘砲！」大蕃薯學長激動地下達指示。

　　「好一記妙傳，快！他要追上去了！娘砲快跑！」場上的肌肉男學長說道。

　　「意琳，換你了，接好！」娘砲學長對著意琳大叫。

　　「把衣服還給我！」我聲嘶力竭喊著。

　　「學長你不要跑那麼快啦，它一直晃來晃去的。」意琳嘴上這麼說著，雙腿卻毫無停下的打算。

　　「把我的衣服還我！」

　　深夜裡，困入陷阱的野獸嚎叫聲不斷迴蕩，悲痛的聲音讓人聞之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