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冰的小說世界

　　───這不是我的初吻，但卻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個吻───

　　學校圖書館外，我坐在樹下等待。

開學已經將近半個月了，這段期間裡，死胖子依舊在當他的A片魔人，醜小鴨也還是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有空的時間就老往我房裡鑽。至於凝雪……

　　唉……，真不知從何說起。

　　凝雪與我的關係的確比以前更緊密了，我們經常共飲一杯飲料，經常牽著手四處逛著，在外人眼裡，我們已經是一對不折不扣的情侶。還記得昨天我班上那群死黨看到我和凝雪牽手走在校園裡面的時候，他們既羨慕又嫉妒的眼神，極大滿足我那小小的虛榮心。一切的一切看起來，彷彿是如此美好，以往心裡所期待的天堂，不就是這種景象嗎？

　　只是……，若要在這幸福之中尋找出一點點的瑕疵，那大概僅有那麼兩點吧。

　　第一個小問題是，凝雪至今不願在口頭上承認她是我的女朋友。這算得上瑕疵嗎？說真的，我也不知道。照理說，實際上她的行為已是默認，而且也不介意別人把我們當成一對情侶，這樣的結果比什麼都重要，至於口頭上的小小保留，我只能把她當成女生獨有的堅持……，雖然我不知道這樣的堅持有何意義。

　　然而第二個小問題……，算了，還是不要去想了，想到就令人心煩。

　　我起身走了幾圈，然後拿起手機看一下時間，發現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分鐘後，遂繼續坐下等待。

　　學歷重要還是能力重要，在『學歷無用論』盛行的現在，是否繼續攻取更高學位已成為非常爭議的事。至少，在這件事情的選擇上，凝雪和我分別做出了不同的決定，我決定畢業後先去當兵，再來就業，而凝雪則是決定攻讀碩士，把未來大四空閒的時間多數安排在補習與溫書上面。

　　因此，每天到圖書管讀書已成為凝雪的例行公事，自然而然地，每天到圖書館接凝雪也成為我的例行公事。

　　就在此時，手機突然傳來收到簡訊的音樂。

　　「今天還是一樣喝珍奶？」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是醜小鴨傳過來的。這也是她的例行公事，每天從賣手搖飲料的打工處下班時，總會為凝雪和我各帶回一杯飲料，至於她是假公濟私，還是自掏腰包，那就不得而知了。

　　『TWO CUP』我按下傳送，回覆醜小鴨。

　　對了，在開學以來，凝雪還有件事讓我感到非常困惑。就是她雖然願意與我手牽著手四處閒晃，但在醜小鴨的面前，她卻始終不願意有任何親密的舉動。

　　我想起凝雪曾經懷疑醜小鴨喜歡我這件事。

　　醜小鴨那傢伙喜歡我？可能嗎？我搖搖頭，不論如何，我總認為這應該只是凝雪的多想。

　　思付間，凝雪的身影已出現在圖書館門口。我沒有立即上前，而是暫作等待，沒多久，一個預料中的不受歡迎人物緊接著出現凝雪身旁。

　　果然……。看見他，我的臉色不自覺地陰沉起來。

　　他，就是凝雪與我之間存在的第二個小問題。

　　蒼蠅三人組，這個已經被我拋諸腦後許久的名詞，近來又開始不斷出現在我的四周。如我為他們取的外號一樣，每當他們出現，給我的感受就像是一群不斷在耳邊嗡嗡嗡的蒼蠅煩人，趕也趕不走，拍又拍不死，感覺……，活像是生吞一百隻蒼蠅樣難受。

　　三人組中的領頭人物，阿達，自從他卸下手藝社社長職務後，已經消失在手藝社很久了。傳言中，他與蒼井空戀情穩定，感情持續加溫中，但實際狀況究竟如何並不得而知。我與他的交集，僅限於校內偶爾幾次的不期而遇，雙方點頭打聲招呼，就此而已。

　　至於普烏，我倒是常常遇到，也是目前三人組中唯一與我友好度為正值的人。原因無他，把醜小鴨視為攻略目標的普烏，近來有逐漸深陷其中的跡像，為了使自己能成為盤據大便上的那隻蒼蠅，他不斷以零食、影片、遊戲光碟對我進行收買……

　　好，我承認，我的確被他收買了。可惜的是，不管我怎樣幫普烏製造機會，普烏和醜小鴨兩人依舊處於一追一逃的捉迷藏遊戲中，並無太多實質進展。

　　最後一人，小呆……，則成為我心裡的一片烏雲，也是三人組中唯一還在追求凝雪的傢伙。自開學那天凝雪在圖書館偶遇他後，他便每天在我接凝雪時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而最令人生氣的是，他明知道凝雪已成為我的女朋友了，卻還毫不掩飾對凝雪的企圖。

　　順帶一提，蒼蠅三人組已經分居了，關係不再如以往關密切。（資料來源：普烏）

　　我走向前，直接牽起凝雪的手，雙眼視線則是盯著小呆那傢伙。

　　「你來了啊。」凝雪對我微笑道。

　　「嗯，剛到。」我同樣對凝雪回以微笑。

　　「那凝雪我先離開囉，明天見。」小呆對凝雪說道，眼角似是不經意地掃過凝雪與我牽起的手。

　　「好，明天見。」凝雪點點頭。

　　「掰掰。」小呆對凝雪露出他獨有的厚道笑容，雖然這笑容讓我看來非常刺眼。

　　自始至終，小呆與我都未曾與對方說過一句話。

　　我是故意在小呆面前牽起凝雪的手的。還記得開學第一天，當我發現凝雪和小呆一起自圖書館走出來時，這畫面狠狠刺激了我，讓我不顧一切地在衝過去牽起凝雪的手，那時候，凝雪第一時間的抗拒，還有小呆眼神裡的不可置信，至今仍然讓我無法釋懷。

　　事後我回想整個過程，檢討自己為何會如此莽撞，最後，我在班上一個死黨的口中得到答案。

　　那是我下意識地在宣示自己主權。

　　凝雪和我兩人牽著手從學校側門走出，慢慢步行在路上，行了一陣，走到我們住處的轉角口。這時候我看看四周，未發現有旁人經過。

　　「凝雪。」我喚了凝雪一聲。

　　「嗯，怎麼了。」凝雪轉頭微笑看著我。

　　「那個……，有件事情……，就……就……」

　　「哎喲，你幹嘛這樣吞吞吐吐的啦。」

　　「那我說囉。」

　　「說啊。」凝雪含笑，好奇地看著我。

　　「就……是……，我們算是男女朋友嗎？」

　　「呃？」凝雪先是一楞，隨後臉上笑意不減反增「幹嘛突然這樣問？」

　　「算是嗎？」我繼續追問道。

　　「嘻。」凝雪笑了一聲「你說是就是啊。」

　　「我們既然是男女朋友，那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凝雪張大雙眼看著我。

　　算了！拚了！這是男女交往最正常的一步，不是嗎？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在心裡深吸一口氣，這麼說服自己。

　　「我可以親妳嗎？」

　　凝雪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麼說，她先是微微一怔，而後隨即回復笑容。看她的模樣，顯然心情是愉悅的，這也讓我心裡稍微鬆了一口氣。

　　「所以……，你想……想親我。」凝雪緊緊望著我，拉了長長的尾音說道。

　　「也沒有啦，就只是覺得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就應該……」我別過頭，避開凝雪的眼睛。

　　「所以你不是想親我，而是想親別的女生。」凝雪嘟著嘴，裝出可愛的生氣模樣。

　　「不是不是。」我連忙搖頭「就只是……只是……，只是這麼覺得而已。」

　　「那……，你可以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嗎？」凝雪的斂起了臉上的笑容，輕輕地對我說道。

這時候，她的表情顯得是那麼認真，我看著她，內心竟是感到有著一絲莫名慌亂。

　　這次，我做了一個徹底的深呼吸，試著讓自己心情回復平靜。

　　「我……可以親妳嗎？」

　　凝雪沒有立刻回答，在相視片刻後，她才輕輕點頭。

　　「可以。」

　　這不是我的初吻，但卻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個吻。當雙唇真的印在凝雪唇上的短短片刻，我並沒有感到什麼天雷勾動地火，也沒有察覺天地繞著我們旋轉，但就是這一瞬間，有著我人生永遠無法取代的意義。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在女生的唇上對自己存在價值做出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