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冰的小說世界

───這個……，是我收過最特別的生物禮物───

嚴格意義上來說，今天晚上並不算是一場約會，但對我而言，與女生單獨相約出遊，這卻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經驗。

回到寢室補眠睡了約三個小時，然後在和學姊約定時間前的三十分鍾，設定的鬧鐘準時響起，我強壓下沉重睡意，起身洗了個熱水澡，再順便將鬍子刮乾淨，最後則是到衣櫃前，把平時甚少穿的襯衫套到了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剛剛因夾到而深陷拉鏈鏈條處的傷痕，由於卡得太緊，在拉開時還不時滲出血跡，讓我痛到流下無數冷汗，花了老大力氣，好不容易才把小蚯蚓從鏈條處分開，現在沖澡一碰到熱水……

　　啊啊啊！痛痛痛痛痛……

　　姑且不論傷處，此時我的心裡是很忐忑的，雖然我不知道學姊今晚是什麼原因約我，但理由卻肯定不會是因為喜歡上我，即便如此，心裡亂舞的想法仍是怎麼也阻止不了。

　　想說要穿什麼衣服赴約？想說待會要聊些什麼？想說要走哪條路線過去才不會塞車？甚至想說學姊今天就算不想和夢遺那傢伙一起度過，那肌肉男學長呢？學姊也可以約肌肉男學長啊，為什麼要約我？

　　想了很多，但卻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到最後，我除了穿上衣櫥裡唯一那件襯衫外，什麼結論也沒有。

　　我不知道待會要聊些什麼，也不知道要走哪條路線，更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學姊會找我。

　　九點二十八分，我走到窗前，想確認學姊是否準備好了。

　　「學弟你準備好了嗎？我們出發吧。」學姊此時也正好走到窗前，她一見到我便開口對我說道。

　　學姊此時穿了一件白色的圓高領毛衣，外面搭上淺咖啡色的大衣，與平常學姊的學生打扮比起來，今天的她更添幾分成熟，有著與平時不同的動人氣息。

　　不是下午買的那套衣服啊，我在心裡暗暗想著。

　　「對了……你……」學姊在窗邊看著我，猶豫了一會後問道「你有覺得好一點了嗎？」

　　「呃……嗯。」我知道學姊問的是什麼，只能尷尬地點點頭。

　　「那需不需要……」學姊更加遲疑了，她頓了好久後才說道「需不需……，要幫它上點藥？」

　　若在其他時候看見平時溫柔婉約的學姊出現這種窘態，我肯定會大感興趣，但問題是讓學姊出現這種神情的原因卻是因為我……，唉，不提了，噩夢還是早點忘記比較好。

　　不過……，幫它上藥？學姊該不會是要幫我……。一想到這，我就感到臉上一陣臊熱。

　　我們兩人尷尬對看了一陣子，後來由學姊率先打破沉默。

　　「學弟，我先到樓下等你好了。」

　　話一說完，學姊便像逃難似地迅速拉上窗簾離開。

　　五分鐘後，在學姊住處的樓下大門口。

學姊的小紅是125CC，我的小白則是90CC，由於決定共乘一車，所以今天到煙火晚會的交通工具，我們選擇了小紅。

看得出來學姊對我的駕駛技術仍存有疑慮，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因小貓而翻車那件事在她心裡仍有陰影，學姊最後還是決定將前座的駕駛位置交給了我。

　　坐上機車，我偷偷調整後照鏡，目的不是要看清後方來車，而是為了讓鏡子能反射出後座的學姊身影，而這個舉動在進行到一半時，學姊發現了。

　　「後照鏡有什麼問題嗎？」學姊身子在車上微向前傾，附在我的右耳邊問道。

　　「剛剛那個角度我有點看不到，所以調整一下。」我有些心虛地回答。

我沒有說謊，剛剛後照鏡的角度的確是看不到，只不過看不到的不是後方來車，而是學姊而已。

　　車子行駛在路上，我的心思卻是默默想著與學姊認識來的相處時光。

算了一下，今天是我第三次與學姊共乘一輛機車了，之前兩次不管騎的是小白還是小紅，學姊在車子行進間都是握著車後把手，可是今天，學姊卻是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偷偷往後照鏡看了一眼，鏡子裡學姊被我的身體給擋了一部分，但仍然可以看出學姊她正抬頭仰望星空。

　　學姊在想什麼事情？我偷偷地猜測著。

　　不管何時何地看見學姊，她亮麗外形總是眾人注意的焦點，就好像螢光幕前的大明星一樣，可也正是這種感覺，當學姊對我不錯的時候，我總不免會想，學姊對別人是不是也會這樣？就好像明星們總要對所有人笑容以對，而不是真正對我另眼看待。

　　這樣的大美女，憑什麼要喜歡自己？這個問題，我最近常常思索著。

　　騎著騎著，我們已來到煙火施放處的外圍區域。

「學弟，你要不要喝飲料？」坐在身後的學姊指著不遠處的一處手搖飲料店說道。

　　在台灣，這種手搖飲料店算是非常普遍，我停好車隨便看了一眼，單單這條路上就至少有三、四間，平時這時間他們早該打洋了，不過拜跨年煙火之賜，這附近的店家仍然燈火通明，整條路上的車與人完全看不出來現在已近深夜。

　　「學弟，你想喝什麼？我請你。」

　　「不用了啦，學姊我……」

　　「不行，一定要請。」學姊對我肯定地說道「今天你下午幫我組櫃子我都沒有好好謝謝你，所以這杯飲料你一定要讓我請才行。」

　　我並沒有那種打死也不能讓女生請客的傳統大男人主義心態，而且請杯飲料也不用多少錢，在看到學姊認真的表情後，我便點頭答應了。

　　「好吧，那……」

　　看著價目表，沉吟半天我卻想不出要喝些什麼，於是我隨口講了這種手搖飲料店最基本的項目。

　　「珍奶好了。」

　　「可是珍奶的熱量很高哦。」學姊對我問道。

　　「還好啦，多喝幾杯頂多也只是多個啤酒肚而已，應該還好啦」

　　「可是女生不喜歡有啤酒肚的男生哦。」

　　「好，那我要換……」一聽見女生不喜歡，我立刻改變主意。

　　「開玩笑的啦，你又沒有很胖，幹嘛這麼緊張。」學姊對我開玩笑說著，然後轉頭對店員說道「一杯珍奶和一杯水果茶，水果茶麻煩去冰謝謝。」

　　買好飲料，我喝了兩口珍奶，雖然稍嫌甜了一點，但整體上還算可以接受，原本想說繼續騎車向前，卻被學姊給阻止。

　　「我們要不要乾脆在這裡看就好了？」學姊提議道。

　　「可是這裡距煙火還有點遠，到時候不知道會不會看不清楚？」我有些疑慮地說道。

　　「應該不會吧，放煙火很遠就看得見，而且學弟你看，前面的車子感覺不少，如果再往前走，人應該會非常多。」

　　「這樣子啊，好吧。」我聳聳肩，無所謂地答道。

　　反正我今天出來的目的也不是煙火，是不是會看不清楚我也沒有真放在心上，既然學姊想在這裡看，那就在這裡看吧。

　　這附近並沒有太多高大的建築物，視野倒是不錯。我看看四周，似乎有不少人有和同樣的想法，他們把車停在路邊，人則是在附近閒聊，或是直接買份宵夜隨處就找個地方席地吃了起來。

　　「有小狗ㄟ，學弟，在這邊。」學姊突然興奮地對我招手說道。

　　哪來的小狗？我滿頭霧水朝向學姊走去，轉頭四處看看，除了在一台搖下車窗的汽車內看到隻博美，什麼狗也沒見到。

　　跟隨學姊腳步來到一台夾娃娃機前面，學姊彎腰望向櫥窗，這時候，我才知道學姊說的小狗是什麼。

　　夾娃娃機裡擺放的是Q版的哈士奇，那種大約二十公分大小的絨毛玩偶。

　　「學弟你看，很可愛吧。」學姊指著哈士奇說道。

　　「是還蠻可愛的。」憑心而論，這玩偶的確做得還不錯。

　　「我先試試看。」學姊拿出枚硬幣投進去。

　　看學姊專注的模樣，她應該是很喜歡這玩偶，但事與願違，第一輪的嘗試學姊失敗了。

　　「唉，失敗了，再一次。」學姊又拿出枚硬幣。

　　我心裡湧起種異樣的感覺，彷彿在我眼前的不是學姊，而是醜小鴨。這種像小朋友似的堅持和對可愛玩偶的喜愛，若是發生在醜小鴨身上，我絲毫不會覺得意外，但當看見學姊方才失敗時的嘟嘴皺眉模樣，才發現原來所有女生都有她幼稚可愛的一面，即使是平時美麗大方的思瑜學姊也不例外。

　　摸摸口袋，只掏出二枚硬幣，於是我到櫃台換了些硬幣，再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學姊對機器投入第三枚硬幣。

　　而第三次的嘗試，很不幸地再次宣告失敗。

　　「好吧，我放棄了。」學姊對我笑道。

　　「讓我來試試看吧。」我自告奮勇說道。

　　左邊一點，再左邊一點，好，上面一點，再一點點就好了。我聚精會神擺弄著搖桿，最後用力一拍，把按扭用力壓下。

　　「唉，不行，這台機器不喜歡我。」我嘆氣說道。

　　又是連續三輪失敗，我無奈看著眼前這台機器，長嘆一口氣，再度掏出一枚硬幣。

　　「算了啦，看來這台機器好像不喜歡我們兩個，不如我們換台機器玩好了。」學姊阻止我，不讓我把硬幣投下。

　　「那要玩什麼呢……」我看看四周，尋找下一個目標。

　　「我們來玩投籃機好不好？」學姊提議道。

　　「嗯。」我點點頭。

　　「我們兩個來比賽。」學姊看著我，心血來潮地提議道。

　　在投籃機投入硬幣，我專注等著機器的數秒，雖然輸或贏都不會怎麼樣，但任何人都不會喜歡輸的感覺，我也不例外，而且，如果在投籃這個項目輸給女生，那也太難堪了吧。

　　３、２、１、START！

　　呼，第一球沒進，第二球沒進，第三球……

　　叮的一聲，比賽結束。

　　「學弟，我拿了４０分，你拿了幾分？」

　　「……」我臉色鐵青看著顯示的分數，不可置信。

　　「１６分，YA！我贏了！」學姊開心地對我比了個勝利的V手勢。

　　「學姊，我們再比一局。」我認真對學姊發出第二局挑戰。

　　幾分鐘過後……

　　「學姊，再一局。」我依然臉色鐵青地說道。

　　又幾分鐘過後……

　　「學姊，再一局。」我的臉色已逐漸變成死灰。

　　好幾個幾分鐘過後……

　　「我有點累了，學弟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

　　現在是十二月份的冬天，在台灣雖然並不算太冷，但夜晚的溫度仍然是需穿著大衣出門的天氣。此時的思瑜學姊兩頰通紅，額頭隱隱含著汗水，雖然失了幾分溫柔淡雅，但卻多了幾分運動的陽光味道。

　　「好吧。」

　　雖然對於投籃輸給學姊這件事耿耿於懷，但若再繼續堅持要比下去，那就屬於有失風度的行為了。

　　「我先到那邊椅子坐著休息一下。」學姊指著一旁的椅子說道。

　　「嗯。」

　　人家常常說比賽的結果不是最重要的，過程才是比賽的重點。我不知道我在意的是結果？或是過程？還是說只是根本不想輸給女生？一連輸了好幾場，雖然談不上心情不好，但總覺得有股鬱悶之氣積在胸口。

　　在學姊休息的時候，雖然我也是流了些汗，但卻因為那種被慘電的感覺而不想休息，只是無聊到處隨便走動。

　　咦？這是什麼鬼東西？

　　在一旁的夾娃娃機裡，放的是一種非常古怪的錀匙圈，造形有點像怪獸，又有點像是外星人，總之造形非常怪異就是了。

　　總不會是外星怪獸吧？算了，隨便，既然走到前面了，試試看也好。

　　好，先往右再往上，咦，太上面了，倒退……，喂！我叫你倒退啊！你現在就給我放夾子下去是怎樣！

　　正當自己有這次會失敗的預感時，夾子卻是意外夾起其中一個錀匙圈，而等鑰匙圈真掉下來，這種莫名奇妙的成功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

　　不會吧……，這樣也行？

　　為什麼剛剛夾哈士奇的時候就沒有這種好運？該不會是因為這個鑰匙圈太醜，一直沒有人要夾，所以老闆才特地把機器調緊，變得比較好夾吧？我看著手中醜怪的鑰匙圈，皺眉暗自想著。

　　「怎麼了，學弟你夾到什麼？」學姊從椅子起身走過來對我說道。

　　「夾到一個鑰匙圈。」我將鑰匙圈遞到學姊前面。

　　「我看一下。」學姊接過錀匙圈說道。

　　學姊拿著鑰匙圈端詳一會，臉色顯得有些古怪，我猜學姊大概也是認為怎麼會有這麼怪異的鑰匙圈吧。

　　「學姊妳喜歡嗎？」我開口問道。

學姊沒有回答，但卻對我露出了苦笑。

　　「這個先送給學姊好了，今天沒夾到哈士奇，等我下次夾到了再來跟學姊交換。」

　　「謝謝你，這個……，是我收過最特別的生物禮物。」學姊看著我，展顏笑道。

　　我笑了笑，卻驚覺有些不對。生日禮物？今天是學姊生日？

　　「學姊今天是你的……」我緩緩地問道。

　　學姊含笑對我點點頭，把手上那怪異的鑰匙圈對我搖了搖。

　　「謝謝你的生日禮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