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冰的小說世界

 　　───你知道怎樣的人才是最容易追到女生的人嗎？───

　　聖誕夜這天，又是新一波寒流來襲，停不到兩天的雨勢再次落下。在飄揚陣陣雨絲的冬天，寒流帶來的低溫更顯得冰冷。

　　坐在公車上，我戴著耳機用手機播放音樂，此時播放的歌曲是一首聖誕應景歌曲『SINGLE HELL』。

　　聽著音樂，我一手抹開玻璃上霧氣，看著窗外濕冷的街景。

　　我不喜歡這樣的天候，因為這又濕又涼的空氣總是給人感到悲傷氣息，但在今天這個特殊的節日裡，我卻是對此感到幾分開心，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惡意的幸災樂禍。

　　從有記憶開始，台灣的聖誕節活動及晚會是愈來愈多，但那些充斥各種媒體的歡樂情景，對我這種聖誕夜老是孤單一人度過的去死團宅宅來說，卻又是情何以堪。

　　下了雨，代表那些戶外活動無法舉辦，無法舉辦活動，那街頭上就會少了很多卿卿我我的情侶，少了那些討人厭的情侶，我的心情就不會被嚴重刺激，心情不被嚴重刺激，就代表我會有一個相對開心的聖誕夜，我的心情感到開心，那就代表……代表我還是得一個人過聖誕節。

　　這樣想想，外面下雨好像又沒什麼好開心的。

　　『恨情

二月佳偶心意悔

七夕情人鵲橋墜

白雪紅衣分東西

徒留孤影怨成對』

　　這是一首留在公車椅背上的詩，雖然在公用物品上留下字跡是一件非常缺德的是，但我不得不說，這首詩卻是真切地道出我的心聲。

　　我不認識作者，但看字裡行間透露的深濃怨念，想來也是一個尋找不到自己真愛的可憐人吧。

　　從文字面向遙想作者英姿，我彷彿可以見到一位在愛情屢戰屢敗的勇者，在經歷過無數次失敗後，他蓬頭垢髮，向天不屈地伸出右手中指，咬牙切齒吼出『恨！』，然後一陣輕風吹過亂髮，露出一張醜八怪的臉……

　　約莫二十多分鐘的車程過後，公車抵達了終點站。才剛踏出車門，一股涼意便襲向臉來，我下意識地縮起脖子，並將雙手藏進衣服口袋。仰頭望著天空的絲絲細雨，我呼出一口氣，空氣隨之凝成一片白霧，在身體因寒冷而不自覺起的一陣哆嗦後，開始以火車站方向為目標前進。

　　火車站內的人潮出乎意料的多，排了老長隊伍才終於來到售票口，詢問幾班列車，狀況都是停止售票的客滿狀態，我想想之後，向售票員說聲謝謝轉身離開，並未買任何車票。

　　走了五分鐘路程，我來到客運站。買了一張單程往台北的車票，售票員告訴我大概要等二十分鐘左右才能補位上車，只是往等候的坐位區一望，都是滿座沒有空位，在視線左右巡了一圈之後，我看到一邊牆角鋪了張厚紙箱。

　　坐地上會不會很像流浪漢啊？這個念頭讓我猶豫了很久，但想到那牆角並非十分顯眼，而且一旁也有人因沒座位而暫坐階梯，我最後終於說服自己坐下。

　　在這個智慧型手機已經普及的年代，用手機上網已是再普通也不過的事，只是一方面因為經費拮据，另一方面則是我沒有像時下低頭族無時無刻玩手機的習慣，再加上舊的手機異常堅固耐用，歷經五個寒暑仍未有過任何罷工行為，所以我的手機始終未曾換成智慧型，常用的功能也僅有打電話、聽音樂，再加上偶爾照個相而已。

　　由於手機無法上網，能玩的遊戲種類也有限，所以每當我要搭車回家北上，為了應付無聊的旅程，我總會到租書店租個幾本小說帶在身上，以防整個旅途過於枯燥乏味。

　　坐在厚紙箱上，我拿出幾本玄幻題材的網路實體書隨意翻看。

　　主角一如尋常的穿越到廢材身上，再加上奇遇、裝逼、調戲、戰鬥、爆發、升級等網路小說標準劇情迴圈……，哦，對了，當然各種女角倒貼逆推的情節自然是無可避免的重頭戲。雖類似情節不斷重覆，但拿來打發時間卻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ㄟ，兄弟。」一個粗獷中帶著磁性的聲音出現耳際。

　　我將手中小說合起，望向聲音主人。那是個長髮蓄鬚的中年男子，不修邊幅的他看上去雖有幾分潦倒，但濃眉下囧囧有神的目光，倒有幾分不輸『犀利哥』的頹廢帥氣模樣。

　　「怎麼了嗎？」我疑惑地看著眼前陌生男子。

　　「那個。」他笑著以手指向身旁地面，順著方向望去，是我暫放在紙箱上的小說。

　　「你要看？」我猜測道。

男子表情露出有些意外，從表情上來判斷，我認為他並非是想跟我借書，但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他的舉動是否代表其他涵意。

　　「這一套我看過，劇情太瞎，根本就是亂寫。」他搖頭晒笑道。

　　「反正只是打發時間，沒必要這麼認真。」我聳聳肩，無所謂地答道。

　　「怎樣，對修練有興趣嗎？」

　　「修練？」我失笑搖頭說道「你該不會想跟我說什麼，我根骨精奇，是學武的奇才，然後向我推銷傳說中失傳的武功秘笈吧？」

　　「怎麼，常常有人在這裡跟你推銷東西？」男子似笑非笑地說道。

　　「幾乎是每次來都有吧。」我稍微回想一下後說道「有賣文具的、賣毛巾的、賣餅乾的，甚至連拉皮條的都有，但武功秘笈倒還是第一次。不過……也沒關係啦，至少你還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上次一個化妝化超濃的阿姨，她跟我說什麼我的臉像是被隕石砸爛的月球，硬是要我買幾萬塊的保養品ㄟ。」

　　「一次要你掏幾萬塊出來，這麼狠。」

　　「對啊，重點是跟她說我沒錢都還沒有用，她還要我去提款機領錢勒。」

　　「真的夠狠。看來我太仁慈了，難怪我業績那麼差，下次要跟她好好學習才行。不過……」男子在我臉上打量了一會，然後同情地點頭說道「她對你長相的形容倒還挺貼切就是了啦。」

　　這……，現在是怎樣！月球是很漂亮的好不好，為什麼我的臉就非得是被隕石砸爛的月球表面才行！我的眉頭變成了生氣的憤怒鳥。

　　「你真的要賣我武功秘笈嗎？」我沒好氣地對男子說道「如果不賣的話我要繼續看小說了。」

　　「我這裡有一本傳說中的『還我漂漂拳』珍藏本，專治被『面目全非腳』踢爆的臉，你要買嗎？」男子爽朗地笑道。

　　「……」我無言地以死魚眼望著他。

　　說真的，眼前這個男的雖然已經中年，而且身上穿著打扮怎樣看都像個流浪漢，但他笑的時候倒真的挺有魅力的，算得上老帥哥一個。

　　但他的笑容帥歸帥，看在我的眼裡卻只有一拳把他打成熊貓的衝動而已。

　　「現在練武功已經不流行了。」男子突然話風一轉，正經八百地說道「我要教你的是修真。」

　　「修真？」

　　「對，就是修真。」男子斂起笑容，不再嬉笑「只要你學我教你的功法，不僅可以讓你一路修到元嬰期沒有瓶頸，橫掃同境界無敵手只是最基本的，到時候練到精深什麼越級挑戰、以一戰百也只是小菜一碟而已。怎樣，有心動了嗎？」

　　等……等等等一下，這樣的劇情不是應該出現在玄幻修真類的小說嗎？我們這種去死團類型的題材應該算是校園愛情類？不對，去死團哪來的愛情，應該勉勉強強算是都市言情類吧。那都市言情怎麼會跟修真扯上關係，雖然最近不管是哪一種類型的小說寫到後來都跟七龍珠沒什麼兩樣，不是殺上宇宙就是跑到異界，但寫去死團寫到出現修真。這這這……，也未免差太遠了吧。

　　「等一下，老大你跑錯攝影棚囉。這裡是去死團純愛部門，仙俠修真類請到隔壁去。」我對男子說道。

　　「我沒有跑錯啊。連『烏龍派出所』都能出現外星人了，去死團出現修真有什麼好奇怪的。」男子面色輕鬆地說道。

　　「這……」對於男子的說詞我無力反駁，只能一聲長嘆「那我對修真沒興趣總可以了吧。本人塵緣未了，沒興趣為了修道，把自己弄得清心寡慾。」

　　「誰告訴你修真要清心寡慾的，現在這個年代有良心的人在修道路上只會提早超生，反而要內心無恥齷齪的人才可能修練成仙，不信的話，你手上那套書看到最後你就會知道了。」

　　「那你還找我幹嘛，我可是收好人卡收到手軟的好人ㄟ，怎麼看應該都沒有資格修真吧。」

　　「這倒也是，聽你這樣說我還真幫不了你。雖然我現在落魄了些，但對於像你這種到聖誕夜還孤單一個，從頭到尾沒人喜歡的宅男來說，我還真的不太能體會怎麼會有人混得這麼慘。

　　哇！哇！哇！內心無意義地瘋狂吶喊。眼前這傢伙到底是來幹嘛的啊！總不會是聖延老人那個邪惡的老頭子專門派來嘲笑我們去死團的吧！

　　無視我可以殺人的目光，中年男子像是聊上了癮，自來熟地就在我旁邊的厚紙箱空處坐下。而在坐下之後，他從口袋摸出一包香菸，並從中抽出一根刁在嘴裡。

　　「這裡是公共場所，禁抽二手煙。」我冷冷地看著他說道。

　　「我又沒點火。」男子不在意地笑道。

　　「雖然還沒構成犯罪事實，但身為現代社會的良好公民，我有義務阻止你犯罪。」

　　「先別提這個了，你有沒有看到那邊那個在排隊的女的？穿得很『線上遊戲』那一個。」

　　「什麼叫穿得很『線上遊戲』？」

　　「就是穿得很『OL』啊。」

　　我再次無言地在心中鄙視這個帥氣的中年流浪漢，他竟然可以毫不在意地說出這麼冷的東西出來。

　　不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的確有一個穿著打扮像是個粉領族的女性在那裡。她上半身穿著黑白相間的直條紋襯衫，下擺則是搭配一件黑色裙子，戴著黑框眼鏡的她充滿著都會上班女郎的知性與幹練。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忍不住被她所吸引，因為她除了外貌十分亮眼之外，還有令人無法忽視的寬廣心胸，即使搭上略微寬鬆的襯衫，也無法掩飾老天對她的厚愛。

　　「很正吧。」男子說道。

　　「嗯，長得真的很漂亮。」我認同地點頭。

　　「我猜她的杯子應該是F，你認為呢？」

　　「應該……沒錯吧。」我目測了一下，做出與男子相同的觀察結果。

　　「要是能實際量量看就好了。」男子感嘆道。

　　對啊，要是可以量量看就好了。不知不覺中，幻想泡泡開始浮起……

　　在一間堆滿各式資料的辦公室內，所有的女性員工在我面前排成一列，臉上映滿紅霞。我坐在可以旋轉的室內圓凳上，表情正經地拿著一疊檢查表，即使內心早已樂翻了天，外表卻沒有絲毫異狀。

　　「東西都準備好了，可以叫她們過來了。」我沉聲對著旁邊的助手說道。

　　第一個進來的，是位穿著黑裙與黑白長條襯衫的女社員，我看著她那戴著黑框眼鏡的知性臉頰，心中暗暗為她打了九十五分的超高分。

　　「接下來把襯衫脫掉。」我用低沉而又無法抗拒的命令口氣說道。

　　「一定要嗎？」知性美女害羞說道。

　　「不脫我怎麼做進一步的觸診呢。」

　　「這……好吧。」知性美女猶豫了一會，最後扭捏地說道。

　　襯衫的鈕扣解開一顆、解開兩顆……，那隱藏在纖細身體之中的深沉海溝開始慢慢露出了真實面貌。最後，襯衫被她解下，當她將雙手移向上半身最後一件束縛的扣環時，我終於忍不住吞嚥一口口水。

　　『喀』，一聲極為輕微的聲音自扣環處響起，最綺麗的時光終於到來……

　　等一下！我到底在想什麼啊我！我用力地搖了搖頭，一手將幻想泡泡給捏破。我現在不是在車站看小說等車嗎？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那個業界最新的『身體測定』系列作去！

　　「你剛剛在想什麼？」男子不懷好意的笑聲在我耳邊響起。

　　「沒什麼。」我用力搖搖頭。

開玩笑，就算打死也不能承認『身體測定』這件事。

　　「你的表情不是這樣說哦。」

　　「你想太多了。」

　　「雖然還沒構成犯罪事實，但身為現代社會的良好公民，我有義務阻止你犯罪。」男子正氣凜然地說道。

　　咦？他說的這個話怎麼那麼熟悉啊？我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他。

　　「怎樣，如果想想也算犯罪的話，那你剛才已經成為一個性侵犯囉。」男子甩了甩手上的煙，得意地笑道。

　　「算了，懶得理你了。」

　　原想起身離開身旁這個有點怪怪的帥氣大叔，但抬頭看了站內時鐘一眼，卻離搭車的時間還有幾分鐘。再看看四周，實在也沒什麼適合打發時間的地方，所以我只好把離開的念頭作罷，繼續留在這個怪叔叔旁邊。

　　「你要搭車去哪，回家嗎？」男子問道。

　　「嗯。」我隨口應道。

　　「大學生聖誕夜幹嘛不找活動出去玩，跑回家有什麼意思。難道你是怕觸景傷情，看到身旁的朋友都成雙入對，所以決定跑回家避難嗎？」

　　「……」我再次無言，心理開始意淫要怎樣才能將眼前這位奇怪大叔打得頭破血流。

　　「算了，看你也不像是會交到女朋友的樣子，我就破例傳你一招好了。」

　　我轉過頭，把「聽你在放屁。」這樣的表情寫在臉上。就算你是個老帥哥好了，但你這副德性怎麼也不像是位情場高手，竟然想傳我一招，哪招？該不會是『霸王硬上弓』這招吧？

　　「你知道怎樣的人才是最容易追到女生的人嗎？」男子問道。

　　「聰明的人。」我隨意猜道。

　　「不對，再猜。」

　　「有錢的人。」

　　「不對。」

　　「長得帥的人。」

　　「不對。」

　　「會講話的人。」

　　「也不對。」

　　「稻草人。」

　　「詛咒下巫術這招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內。」

　　「土豆薏仁。」

　　「你要請我吃嗎？」

　　「不求人。」

　　「你皮在癢是吧。」

　　在胡亂一陣猜測後，男子終於忍受不了這無止盡的無聊對話，決定說出他的謎底。

　　「是不要臉的人。」

　　「哦，為什麼？」

　　原本只是胡搞亂答的我，在聽到他的答案之後，倒是真的被他引起興趣。不要臉的人容易成功？這算是什麼道理？

　　「很簡單啊，你想想看，如果有一個人跟你同時在追一個女生，當你還在想要怎樣告白的時候，他早就已經不知道在女生面前告白過幾百萬次。當你還在想要怎樣才能把女生約出來，他早就已經不知道辦了幾次聯誼，然後從她朋友開始下手，一個個都先收買掉。當你還在想親吻的時候要親哪裡，他搞不好早就已經連哄帶騙把人家女生先給生米煮成熟飯了。這樣話你說說看，到最後是你會贏，還是他會贏。」

　　「這……，搞不好女生反而會因為他死纏爛打而討厭他吧。」

　　「或許吧，但他至少得到一個機會，結果怎樣再說，但總有個開始。那你勒，看你的樣子大概連告白這一關都跳不太過去吧，連開始都沒有，哪裡來的結果。」

　　我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看似街友的奇怪大叔，原以為他只是個無聊找人聊天的傢伙，沒想到說的話還有那麼一點道理。

　　「我再問你，追女生最重要的是什麼？」男子繼續問道。

　　「嗯……，誠意？」這一次我不再亂答，而是認真想了一會後才回答道。

　　「不對。」

　　「浪漫？」

　　「也不對。」

　　「你該不會想跟我說是錢吧？」

　　「相信我，如果你像『筆和蓋子』那麼有錢，那你要學的絕不是怎麼追女生，而是怎樣去拒絕女生。不過我想說的答案不是這個。」

　　「那你的答案是什麼？」

　　「是想辦法先在人家女生心裡留下一個位置。」

　　「什麼意思？」

　　「就好像開門一樣，你這種人是那種在一大串鑰匙裡面找正確錀匙去打開人家女生心房的那種，但不要臉的那種人，他是直接就把門給破壞掉，二話不說先衝到人家女生心裡再講，當你好不容易找到鑰匙要開始走到女生心裡，他早就把女生的心裡都逛遍了。女生也許一開始不太願意，但習慣這個東西很恐怖，只要時間一久，事情都習慣的時候，要再變就很難了。」

　　我細細咀嚼這段話，慢慢開始體悟到一些味道。或許正如眼前這個中年大叔所講的，感情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與其想東想西，倒不如果斷去嘗試看看，或許結果大部份都是失敗，但……，如果結果是成功的呢？

　　「那……，如果我已經在女生心裡留下我的位置了呢？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怎麼做？」男子笑道「開門走進去，然後就躲在裡面不要出來了啊，還要怎麼做。待久了遲早是你的。喂，你是要搭往台北還是高雄？」

　　「台北。」

　　「那你的車已經來了。」男子指著前方一輛正在停車的巴士說道。

　　此時原本想遠離這個怪叔叔的念頭已經消失了。突然間，我有種想留下來繼續和他交談的衝動，但這想法僅僅出現在腦海一瞬間，我便決定還是先搭車回家，畢竟到台北以後還要再轉車，不要拖太晚比較好。

　　「那我走了。」我把東西收一收，向眼前這個奇怪的中年男子告別。

　　「慢走，不送。」

　　起身走向站牌，但隨後我便立即轉身走回男子面前，並對他問出一個問頭。

　　「對了，你今天為什麼要想找我聊天？」

　　「不是我想找你聊。」男子懶洋洋地坐在厚紙箱上，嘴裡依舊刁著那根未點燃的煙「是因為你剛剛一直坐在我的床上，我不找你都不行。」

　　「床？」我疑惑地反問。

　　「那。」男子笑著用手指指著他屁股下的厚紙箱。

　　「就這樣？」我意外問道。

　　「就這樣。」男子肯定地點點頭。

　　敢情我剛剛和他聊了老半天，原因竟然只是因為我坐在屬於他的厚紙箱而已？

　　「不過……，你我能同床共枕，也算是有緣了吧。」男子笑道。

　　「誰跟你同床共枕，我們頂多只能算是一起上床而已！」我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