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冰的小說世界

　　腳步應先踏左還是踏右？

接下來要從哪個側門走出學校？

走出學校以後要去哪裡？

　　我是不是應該要打破現在的沉默，開口和學姊聊些什麼？

　　昏黃路燈指引著校內道路，卻無法指引慌亂無措的我下一個步驟。短短數百公尺的路程，我卻像是失去了基礎生活本能，甚至連走路都需思考才能踏出下一步。

　　與心儀已久的思瑜學姊這樣牽走漫步校園，應該是種幸福。但對現在的我來說，現在不僅絲毫感受不到幸福的方向，被緊張重重包圍的心靈，只覺無比徬徨。別人愛情故事中常出現的酸甜苦辣等形容詞，有如鏡花水月，不曾出現在此刻的真實世界。

　　再遠的道路也會有走完的時候，當出現前方的光源不再是迷濛昏暗的校園路燈，而是學校側門攤販們的照明燈時，正代表著我們這段路程的結束。

　　終於解脫了……

　　解脫？在心裡苦笑一聲，這念頭連自己都覺不可思議，因為我竟然用『解脫』二字來形容此時感受。

　　但是……，一種異樣的惆悵感卻在此時緩緩盪起。說不出悲或喜，但就是……

心好亂。

　　「學姊。」

　　「嗯。」

　　學姊轉過頭與我對望，在她的眼神裡我彷彿可以感覺到，感到不知所措的人，也許並非僅是我一個人。

　　「我們等一下……」

　　正當我想詢問學姊等一下的行程時，路旁一道熟悉無比的身影卻讓我整個神智瞬時受到強烈衝擊。

　　她……怎麼會在這裡？學姊和我牽手這幕都落入她眼中了嗎？

　　記憶中不曾出現她雙眸的情緒，如同一道高壓電流閃入體內，電流除了將我所有的想法與反應給攪亂外，還狠狠抽動我的神經，讓我在短短千分之一秒的時間，抽離了緊握學姊的手。

　　「嗨，學姊。」

　　凝雪揚起她的手向我們……，不，是向思瑜學姊打招呼。在凝雪勉強的笑容裡，我感覺到她是刻意忽略我的存在，而她生硬抬起手來打招呼的舉動，感覺更是如同生鏽鐘擺般那麼不自然。

　　「我……，我先走了，拜拜。」

　　這場所有人意料外的偶遇，來去都顯得如此匆忙，在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凝雪已然倉促離開。

　　想上前拉住她解釋，但腳步才一邁出，就立刻停止下來。

解釋？我應該怎麼解釋？又應該解釋什麼？

　　在這不知應如何是好的時刻，我望向了學姊。

　　學姊輕咬下唇，看著我好一會，而後她雙唇緊閉，緊緊凝視著我，似是想從我眼中看出些什麼。

　　她的表情有些苦澀，有些失落，但我卻不希望她這樣看著我，即使是毫無理由地把我亂罵一頓，也遠遠好過眼前的景像。

　　「你不追上去嗎？」

　　「我……」

　　「在剛才，我還以為你已經做出了決定，但現在看來，你並沒有，是嗎？」

　　「不是，我只是……」

　　「我有點累，要先回去了，再見。」

　　學姊轉身準備離開，我急忙上前捉住她的手，但這次學姊卻是將柔荑抽離我的掌握，看著我的眼神，是如此的失望。

　　「你已經做出決定了嗎？」學姊退後一步，說道。

　　思瑜學姊也離開了。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我的心情就像是隨著無預警的巨浪上下起伏，浪潮過後，整個海面卻瞬時間變得不起任何波濤，平靜得令人覺得詭異。

我一人站在原地，茫茫看著四周，不知該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