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冰的小說世界

　　───發生過的事情，可以選擇遺忘，但遺忘卻不等於未曾發生───

　　「烤魷魚的味道怎麼樣？好吃嗎？」

　　「還不錯。」

　　「那大腸包小腸呢？」

　　「還可以。」

　　「烤香腸？」

　　「也OK。」

　　「那要不要再來根烤玉米？」

　　「等等等一下，普烏，你今天是專門請我出來吃東西的嗎？」

　　「不是，我是想問你一下在這裡約會的感覺怎麼樣？」

　　「約會？我跟你？」

　　「對啊，感覺怎樣？」

　　藍天碧海，在白雲和浪淘的見證下，普烏與我結成連理，螃蟹與海鷗遠遠對我們獻上祝福，太陽灑落名為幸福的光塵……。好，打住，我完全沒打算嫁給普烏，雖然我們兩個大男人現在正一起相約逛著海邊。

　　「普烏，我只能說你不是我的菜。」我看著普烏，臉色凝重地說道。

　　「你也不是啊，我只對帥哥有興趣。」普烏非常自然地答道。

　　「……」我翻了個白眼「好啦，你到底約我到海邊來幹嘛？」

　　「那你先回答我，在這裡約會的感覺怎麼樣？　

　　「怎麼，你想約鈺婷？」

　　「對啊，我想說在海邊告白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所以先來探探路。如果可以的話，你看看下禮拜六怎麼樣？你幫我約約看，看鈺婷可不可以出來？」

　　「你不是早就向她告白了嗎？」

　　「她又沒接受，再告白一次也沒差。」

「可是……」我面有難色地說道。

　　「一餐頂級法國料理。」

　　「不是這個問題啦。」

　　「那……，再加一客頂級牛排套餐？」

　　「不是啦，而是……，鈺婷她……她最近可能不太會答應和我一起出來才對。」

　　「你們吵架了？不會吧，我看你們兩個昨天還有說有笑的啊。」

　　「沒有吵架，只是……，唉，我也不會講。」

　　一提起這個話題，我就感到有些意興闌珊。醜小鴨和我最近並沒有吵架，也並沒有鬧什麼彆扭，但就是這樣完全不鬧彆扭，才是我們兩個最不正常的情況。

　　自從上次那不算表白的表白後，醜小鴨每次和我會面，總是開朗地與我如以往般嘻笑怒罵，彷彿不曾發生過任何尷尬，那件事似乎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但事實上，這一切只是假象，一個外人看不出來的假象，知道其中不同的，只有醜小鴨和我……，另外還有凝雪。

　　這種改變，在暗中默默發生，卻逐步讓我們的生活細節發生變化。

　　醜小鴨現在除非有事，不然不會再一天到晚呆在我的房裡，就連她最喜歡的連續劇也棄之不看。她偶爾會和凝雪一起吃飯，卻不再與我兩個人共同用餐，甚至會刻意避開凝雪與我兩人的獨處，不當我們中間的電燈泡。

　　這一切，她都未刻意表現出來，這讓我們少了很多尷尬，但也少了以往相處時的那種味道。就好像曾經斷裂過的東西，不管修補技術如何高明，即使可以把表面的一切痕跡掩蓋，也永遠無法讓內在變得和原本一模一樣。

　　發生過的事情，可以選擇遺忘，但遺忘卻不等於未曾發生。

　　「還是說下禮拜六不方便？那改天也可以。」

　　「也不可是日子的問題。」我為難地抓抓頭，想應該要怎麼向普烏解釋才好。就在此時，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我「你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我完全沒有印象。

　　「你好，你是哪位？」我對著手機說道。

　　「先生你好，我們這裡是幸福的維納斯。」電話那頭是個聲音甜美的女聲。

　　「哪裡？」我皺起眉頭。

　　「幸福的維納斯。」

　　「哦，你打錯了，我不認識什麼外國朋友會打電話給我。」我話說完，就準備掛斷電話。

　　「等一下，我不是外國人，我是台灣人。」

　　「哦，妳可以再說一次妳是哪裡嗎？」

　　「幸福的維納斯。」

　　「哦，我的朋友裡面也沒有姓『維』的，更何況我一點都不幸福，所以妳還是打錯電話了。」

　　「先生等一下，先別掛，我沒有打錯電話。」電話那頭的女聲急忙道。

　　「那妳是誰？」

　　「幸福的維納斯。」女聲的聲音雖然刻意裝作溫柔，但微微顫抖的聲音顯出她並不如表面上平靜。

　　「哦，嗯……，我也不認識名字有六個字的朋友。」

　　「幸福的維納斯不是我的名字！我叫李琪……」女聲開始激動起來，不再柔美「不是，幸福的維納斯是我們公司的名字，並不是我的名字。」

　　我當然聽得出來這幾個字不是她的名字，可是在充滿詐騙的通訊世界，這名字實在很難不令人起疑。

　　普烏在一旁聽得半知半解，用口語問我電話那頭是誰，我則是用聳肩不知道表示。

　　「哦，然後呢？李琪小姐。」我冷靜地問道。

　　「我不叫李琪！我的名字是李琪玲！」女聲激動道。

　　「哦，好。是李琪玲小姐，然後呢？」

　　「……」電話那頭先沉默了一會，才又繼續說道「哪有人像你這樣講電話的，這樣我很難接下去ㄟ。」

　　「那我要說什麼你比較好接？」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沉默，又隔了一會，李琪玲才又續繼說道「算了，我們還是直接進入重點好了。

　　「所以琪玲我們等一下要約在哪間旅館？」

　　「誰要跟你約在旅館！」聽聲音，李琪玲應該已陷入暴怒狀態。

　　「那我們要約在哪裡？」

　　「約在……」

　　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傳來聲音，正當我以為她已經準備掛掉電話的時候，普烏開口對我問道。

　　「是誰啊？」

　　「不知道。」我再次聳聳肩回答。

　　「喂喂喂，你還在嗎？」

　　電話並沒有掛掉，當李琪玲再次開口詢問時，我皺眉地繼續接起電話。

　　「妳已經想好要約在哪裡了嗎？」我問道。

　　「你有女朋友了嗎？」李琪玲反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

　　「這不重要，我可以為了愛犧牲。」

　　「你真偉大，不過你大可不必這麼做。我們幸福的維納斯是個專門為單身朋友送來幸福的機構，專程打電話來跟你確認看看有沒有這方面的需求的。」

　　「咦？現在八大行業可以這樣公開拉生意嗎？」

　　「我們是婚友社！」電話那頭大聲說道。

　　「哦……，如果是這樣的話……，妳是妳們公司派來當我女朋友的？」

　　「不是，我要掛了。」電話裡李琪玲的聲音嘆了口氣說道。

　　「等一下，你這樣很不敬業ㄟ，我都還沒有說要還是不要妳就掛電話，小心妳會被老闆炒魷魚哦。」

　　這時候，我聊出了興趣，不想掛電話反而是我。看到一旁好奇的普烏，我用手把手機遮住，在普烏耳邊輕聲說了句「是婚友社？」

　　「你要結婚了？」普烏好奇道。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打給我。」我回答道。

　　此時女生的聲音又從電話傳來，我急忙再把電話拿起。

　　「那你要不要報名我們公司下禮拜的聯誼？」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相當低落，不似剛開始時的開朗。

　　「我可以攜伴參加嗎？」

　　「咦？你要帶你朋友一起來嗎？」一聽我有興趣，李琪玲的聲音又來了活力。

　　「嗯，我男朋友剛好在旁邊，他說他要陪我一起去。」

　　「你……男朋友？」

　　「對啊。」

　　「可是我們這邊的資料寫你的性別是……」

　　「哦，你的資料沒錯。」

　　「那……」

「雖然我身份證上的性別是男性，但是我有一顆纖細的心。」

　　嘟……，李琪玲終於受不了我的胡言亂語，把電話給掛了。我轉頭去找普烏準備繼續剛剛的話頭，卻見普烏躲得老遠，對我充滿了防備。

　　「普烏，你幹嘛？」

　　「雖然我約你到海邊來，但我是為了鈺婷，可不是為了當你你男朋友。」

　　「廢話，我是跟她鬧玩的，你緊張什麼。」

　　「那就好。」普烏鬆了口氣「我真的只對帥哥有興趣，你完全不是我的菜。」

　　「……」我再次對普烏翻了個白眼。